【記者李宜霖台北報導】「我們沒有家,孤兒是我們的名字,回家是夢裡的呼喚,太遠了,我們的家!」這是電影《異域》主題曲《家太遠了》,一如阿威的處境。

緬甸華僑阿威,1980 年代生,來台灣已經十幾年,原本居住在緬甸跟中國雲南邊界。1949年國共內戰,國民政府軍隊撤退到泰緬寮邊區,後來將一部分孤軍召回,仍有部分軍隊遺留在邊境,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。

阿威在緬甸山區出生,因村莊有三條叉路,取名「叉路寨」,有20幾戶居住。母親做裁縫,父親以畜牧維生,養牛、馬,及耕種過活。小時候父親在外小規模的經商,拖著牛、馬、布匹,遇到山兵開槍掃射,不幸去世。

山寨會要求男丁要當兵,阿威的父輩躲藏起來,每當有抓兵,同村會互相照應躲避。為了逃兵,阿威家迫不得已離開熟悉的環境,輾轉搬到臘戊。臘戊是緬甸第四大城市,有很多華人居住。

苦難中的生存法則

阿威祖父的親戚大部分仍留在雲南,當時戰亂憑仍,祖父隨著軍隊,留在雲緬邊境。祖父擔心持續打仗,萬一出事,妻兒會擔憂,所以選擇離職逃跑。阿威舅公繼續當兵,沒有結婚,直到撤退來台灣,才結婚。在紛亂的大時代,為了生存,沒有絕對的對錯,阿威覺得他們只是「選擇的路不一樣」,這也是當時兩種人的不同命運。

當時逃兵必須購買緬甸的身分,變成緬甸當地人,沒有購買就沒有身分,變成非法居住。果敢是從明清時期大量移到緬甸的漢族,從父輩到阿威這一代都是購買當地「果敢」民族的身分,由於幣值大,非常昂貴。祖父則曾取得外國人旅居緬甸的臨時居留證。

舅公從泰緬邊界退守來台,阿威10歲時,舅公才聯絡到緬甸的家人。在戰亂中,軍隊資料容易不見,或者將名字劃掉,沒有建檔;尤其祖父是逃兵,根本不會有檔案。

由於直系才能依親,阿威以僑生身分,1999年入境台灣唸書,等於是台灣人旅居國外,回國學中文。阿威所持的緬甸護照必須3年延一次,10年後必須到香港、澳門、泰國的緬甸駐地大使館換新的護照,或請旅行社幫忙換,以觀光名義過來,但不能定居。

由於台灣跟緬甸沒有邦交,過去必須經由泰國才可入境台灣;當時非常不便,現在情況改善,兩國飛機能直飛。

過去來台的緬甸僑生都不敢再回去,回去會被用各種藉口扣下,必須請仲介疏通關係才能回去緬甸,但花費昂貴。一旦沒有請仲介,就無法回台。最近幾年直飛後,才慢慢默認緬甸華僑。

留在緬甸的阿威母親身體操勞,負荷太重去世,後來祖父也相繼去世,只剩下外祖父跟弟弟還留在緬甸,妹妹則以僑生身分來台。

2008年,阿威跟著泰緬地區華裔難民權益促進會執行長劉小華等3百人,到中正紀念堂抗議,要求正視「台灣歷史上沈重的包袱」,重視孤軍權益。孤軍後裔跟國防部、僑委會磋商,只要有孤軍資料,要求政府給予合法居留。

後來經由修法,認定滯台泰國緬甸地區國軍後裔,為1999年5月21日到2008年12月31日年由教育部或僑務委員會核准,自泰國、緬甸地區回國就學或接受技術訓練,現仍在台灣地區,經國防部查證,為滯留泰國緬甸地區前國軍官兵之後裔,發給國軍後裔證明者,可合法申請發放居留證,在台居留滿2年可申請定居取得身分證。

柏楊寫的《異域》,阿威歷歷在目,等於是異鄉人在其他國家的遭遇,在邊境受到不平等的對待。阿威獲得長期居留證,被台灣認同,以台灣人身分回去緬甸探望家人,也悼念逝去的親人。現在阿威與同是緬甸華僑的老婆一同經營雲滇小吃,阿威正等待老婆懷中的嬰兒,在台灣落地生根。

台北華新街有許多緬甸華僑,在此經營家鄉的風味,緬甸同鄉人時常聚集,回顧過去永懷的記憶。(圖/楊萬雲 文/李宜霖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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